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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不见面

在我众多的朋友中,有一位从未见过一次面的朋友,而且交往的远比一些见过面的朋友,还要多的多,且有滋味,有情调。

那还是在上世纪90年代末,我在《上海家庭报》上发表了一篇有关集邮的文章,《上海邮政》报的编辑耿忠平老师看到后,有意要转载。为了征求我的意见,他请该报时任编辑的管建平老师引见,于是,我们就在电话中第一次“见了面”。在这次通话中,耿老师要我有机会为他的版面多写点集邮文章,当时我是出于礼貌答应了。后来不知怎么的,自己有意无意地向耿老师编的报纸寄去了一些稿子,结果这些稿子都先后被刊用了。就这样,一来二往我们开始有了频繁的电话和短信交往。

起初,我听他的声音老道沉稳,以为耿老师是个五十出头的“长者”。对于年长于自己的前辈,我是不敢贸然的,所以,每次说话都很谨慎。但耿老师却表现得很随和。他主动在电话那头作自我介绍,而且语气也很自然。说他长得麻脸、驼背、屈腿,是类似电影《巴黎圣母院》里的卡西摩托式的人物。他说得很真,又迟迟不主动约见我这位作者,可能有点不便,我自然也有就相信了。但不管怎么说,他常帮我发表文章,为了能够面谢,也出于礼貌,我曾几次提出要与他见上一面,可他都以不敢恭维作托辞,婉拒了我,我也只好作罢。

可有一次,我在偶然中翻阅一本《上海市现代书画家名录》书时,发现了“耿忠平”的名字,起初我不敢相信,误以为是同名同姓,出于试探的心情,于是,我与耿老师通了电话,想予以证实。可耿老师依旧装疯卖傻,在我再三追问下,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
真没有想到,原来耿老师是一名青年业余画家,而且画技相当不错,师从名画家张大卫、王克文先生,专攻山水画。直到此时,我对这位不见面的朋友,开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,我们的关系也由此多了不少新的调侃、逗乐的话题。于是,我就像老朋友一样,毫不客气地向他索画,他自然也很乐意。过了几周,当我从快递手中拿到他所绘的国画时,不觉惊叹,我从小喜欢绘画,虽未坚持,但对画的欣赏还有点感觉。耿老师那山水画的用笔、用墨成熟老道,构图气势,让我眼睛一亮,此时,我对这位朋友又有了新的认识:这是个“藏龙卧虎”式的人物。我一定要想办法见上他一面。

于是去年想利用“上海集邮节”的机会,准备在会场内与他见面,但他却发来“因我面目可憎,正在美容,没空”的自嘲短信作推辞。结果又没能如愿,事后通电话得知,他忙于编辑稿件,未能见面,望我谅解。好在之后不久,我收到耿老师寄来的新著《世纪中国画金典•耿忠平作品选》画册,有幸看到了他的“真容”,原来并非像他说的那样,耿老师既不麻脸,也不驼背,更无屈腿可言。他长得书生气十足,戴副眼镜,年纪在四十出头,显然是一个长得很秀气的文人。

今年春节前,管老师约我和耿老师等几位朋友聚会,同时也想帮我们“相会”,但不凑巧的是,这次轮到我有事出差在外,又错过了与耿老师见面的机会。直到此时,说心里话,我反而对与耿老师见不见面的事,已觉得无所谓了,甚至有些怕与他见面了,因为我对耿老师的为人品行,已经从电话交往、书籍介绍和照片形象中有了不少的了解,正如他所言,不见面的朋友反而说笑自如,见了面后,唯必还能如此,人不见面,无所顾及,反倒自然。

直至今日,我与耿老师还未能见上一面。真可谓:不是朋友天天见面也未必有感觉,是朋友不见面也会感觉其中的情谊。也许这也是一种缘分,不管怎么说,我庆幸自己近年来有这么一位相知而不相见的朋友。

张伟平

2007年元月